「5cm」

KT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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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5cm」

 

1631.

堂本刚抬手擦掉了眼泪。

“是我情绪激动了，你别在意。”

 

1632.

硬生生咽掉所有感情的声音。

 

1633.

“没有关系的，尽情地朝我发泄吧。想说什么都可以，骂我笨蛋，打我也可以，”堂本光一端正地跪坐在堂本刚面前，“能让你觉得舒服一点就好。”

 

1634.

“不用这样。”

“要的。tsuyo，来吧，我说过我不会再躲起来的。”

他整了整浴衣。

 

1635.

“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
堂本刚想起身离开，被他抓住手臂。

“tsu……”

 

1636.

堂本刚扯开他的手。

用力到连自己的浴衣都被扯开也全然不在意，从榻榻米上下去，径直走向浴室。

路上不耐烦地把衣领扯回去，遮住裸露的肩膀。

 

1637.

被推开的时候他有些错愕。

堂本刚很少这么对他。

 

1638.

他跟上去，一同挤进浴室。

堂本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，打开马桶盖就开始解决人生大事。

 

1639.

堂本光一眨眨眼。

堂本刚就那么淡定地就在他面前上厕所。

 

1640.

他愣愣地看着堂本刚的背影。

 

1641.

头发长得盖住了脖子。

深色浴衣下滑，露出肩颈。

发尾间隐约看见一点肌肤。

润润的，在浴室的暖光下像会发亮一样。

 

1642.

冲水声让他回神。

堂本刚转身来到洗手台，准备洗漱。

仿佛他不存在一样的。

 

1643.

堂本光一只好收拾情绪，跟着拿起牙刷。

两人一起满口白沫。

镜中无言对视，互看一头乱发。

 

1644.

堂本刚没有把胡子剃光，留着一小撮在嘴唇上方。

修完就走，留下堂本光一继续刮胡子。

 

1645.

他急匆匆地上了个厕所。

换上隐形眼镜跑出来，发现堂本刚又躺回被窝里去了。

他跟着趴到一边：“还睡？”

 

1646.

“嗯。”

堂本刚背对他，把自己包个严实。

头发给厚实的被子压住，微微蓬松着。

 

1647.

堂本光一也朝同一个方向躺着。

 

1648.

堂本刚的几缕发尾落在外头。

他伸手，撩起其中的一小束卷着玩。

 

1649.

“别玩。”

堂本刚把被子拉高，把后脑勺裹起来。

 

1650.

他对着大团子瘪了瘪嘴。

脑袋靠过去，用额头抵住这扇软软的墙。

 

1651.

“什么时候去泡温泉？”

“你自己去，昨天你还没来我就去泡过了。”

“一起，”他拱了拱脑袋，“要一起去。”

 

1652.

“别像小孩一样。”

堂本刚往前挪了一些。

他的脑袋落了空，又不服输地继续粘过去。

 

1653.

堂本刚不说话，装睡。

堂本光一干脆八爪鱼似的从背后缠住他，也跟着不说话。

 

1654.

好像回到从前。

堂本刚把自己卷在被子里不说话。

堂本光一挖不出躲在里面的小朋友，只好抱住整团大棉被。

一点一点地把被角扯出来，等堂本刚的脸颊露出来才住手。

 

1655.

有时是劝他，说，别难过了，你是个好老师。

有时是安慰他，说，迟早有一天能够回家。

更多时候只是想把他从一个人的世界里挖出来，抱抱他，拍拍他的脑袋，告诉他你已经做得很好，是其他人不好。

我知道你很好，很好很好很好。

 

1656.

而堂本光一最后也只是隔着被子给一个不像拥抱的拥抱，把人拉出来呼吸新鲜空气。

 

1657.

“有点像以前在教师宿舍。”

堂本刚突然开口。

 

1658.

他们居然想到一块去了。

“那你现在，”堂本光一收紧了手臂，“还难过吗？”

 

1659.

堂本刚转过身来。

他松手，让出一点位置。

 

1660.

堂本刚认真地看着他：“我现在很好。”

堂本光一没说话。

 

1661.

真的吗？

 

1662.

“那，去泡温泉？”

“那个不要，你自己去。”

“为什么啊？来这里就是想一起去啊，就像上次你带我去看那颗梅花树一样，泡温泉、聊天、烤扇贝。”

 

1663.

堂本光一又往堂本刚那边挪了一些。

手臂搭上堂本刚的腰。

 

1664.

“温泉也好，瀑布也好，你带我去过的地方我都很喜欢。”

 

1665.

跟在堂本刚身后。

很安心。

即使完全不知道去往何方。

 

1666.

反正会有惊喜。

他一个人走绝对发现不了的风景。

 

1667.

“我……从来没有想过要推开你，可能有让你觉得受伤的时候，但我本意不是想伤害你。”

 

1668.

只是不知道如何去保护。

 

1669.

他再也不能像最开始那样没心没肺地说，对，我们就是恋人，我们就是相爱，你们有意见吗？

因为他们已经是个社会人。

他有女友，堂本刚也会有他的另一半。

 

1670.

距离变成了优先选项。

当他们稍微分离，舆论马上变天。

 

1671.

再后来他已不那么介意流言。

反而不知道怎么靠近。

 

1672.

散步闲聊算不算联络感情？约一顿饭算不算关系亲密？

直到成为恋人为止，他们还差多少次闲聊和多少顿烛光晚餐？

 

1673.

“我们是不是开始得太晚了？”堂本光一笑着问，内心的苦涩溢到喉头，“还是我已经老了呢？老得已经不知道怎么恋爱，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，又应该和喜欢的人做些什么事。”

 

1674.

普通的三十代大叔。

兢兢业业地完成工作，一个人体面又认真地生活。

有喜欢的东西，默默收集，独自把玩。

 

1675.

无法收集的，就矜持地等待。

毕竟对方是个活生生的人。

毕竟对方也有自己想过的人生。

毕竟他只是一个，很无趣、很普通的男人。

 

1676.

他怎么会……又怎么能多想？

 

1677.

当Gackt告诉他堂本刚喜欢他的时候，他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。

浑浑噩噩地从图书馆里走出来。

眼前一片樱色空。

 

1678.

黑夜之前最后的光，是这样温柔的颜色。

深深浅浅，安安静静。

 

1679.

现在他才形容得出来那种感觉。

 

1680.

他出生的时候刚好收获了清晨的第一束光。

他等了好久。

终于能在黑夜中安眠。

 

1681.

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降临了。

他如愿以偿。

 

1682.

他惊喜。原来曾经的错觉不是错觉。

他怀疑。来自第三者的告知让他一个人纠结了好久，不知道是同事恶作剧，还是他不够好，所以一直没能收到对方的真正的表白。

 

1683.

堂本刚离职前最后一个毕业典礼的那天早上，堂本光一对着镜子仔细地打量着自己。

 

1684.

也不是很普通的、无趣的大叔嘛。

怎么说也是个事业有成，稳重多金的优秀教师。

虽然不知道堂本刚的“有趣”是什么样的定义，但让他每天讲个笑话完全没问题。

 

1685.

刘海特意挑高，露出他的额头。

少了往日刘海的遮挡，看到镜子里自己的眼睛还会有点不习惯。

他的眼睛里，有无法掩饰的期待。

 

1686.

这是个普通的清晨。

咖啡机和吐司机在安静的运作。

 

1687.

他住在很高的楼层，阳台外是干净的天蓝色。

客厅还算挺大的。

足够搞个派对。

 

1688.

接下来是为期两个月的假期。

难得的空闲。

 

1689.

如果是以前，今天过后，他会有两个月的时间没日没夜地在家里打游戏。

看看新闻，看看F1。

但这个假期，他想出去走走。

 

1690.

不知道今年假期堂本刚还会不会搞什么集体聚会。

他缺席了很多次，希望这次能够参加。

 

1691.

不知道今年假期堂本刚会不会去哪里旅行。

他跟着去过一两次，希望以后还有很多次。

 

1692.

堂本光一其实也还不大确定堂本刚喜不喜欢他。

 

1693.

但他在这个清晨，决定要向堂本刚表白。

因为他想，他大概很喜欢这个人。

 

1694.

不是因为堂本刚送了他很多礼物，填满了他的屋子。

是因为堂本刚珍惜他的那份心意，填饱了他的心脏。

不是因为听说堂本刚喜欢他。

是因为，他喜欢堂本刚。

 

1695.

所以见不到堂本刚会觉得心焦，是因为有点想念。

见到堂本刚，不再那么激动，平淡而处，是因为别无所求。

 

1696.

堂本刚一定不知道。

离开的消息对堂本光一来说有多可怕。

 

1697.

堂本光一无从挽留，勉强想起当年他三更半夜在路边醉醺醺地傻笑，没去成水族馆的堂本刚生气地撕掉作废的门票扔到垃圾桶，背对他抽完一根烟，又走过来柔声安慰抱着路灯不肯走的他。

 

1698.

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？

他到底要从哪里开始补偿？

 

1699.

还是真的太晚了……

已经于事无补？

 

1700.

“不晚的。光一。”

堂本刚伸手擦掉他流下来的眼泪。

可他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，堂本刚越伸手去擦，掉下来的就越多。

“别哭啊，”堂本刚无奈地捧着他的脸颊，“还带着隐形呢，快把眼睛闭起来。”

 

1701.

堂本光一听话地闭起眼睛。

堂本刚的掌心很暖，捂得他双颊发热。

 

1702.

真是个糟糕的早晨。

他们两个轮流哭了，这算什么啊……

堂本光一默默在心里吐槽，还是两个快四十岁的男人。

 

1703.

“笨蛋。”

堂本刚小小声地说。

 

1704.

说谁呢？

堂本光一正要反驳。

一个吻，轻轻地落在他的眉心。

 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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待续